——普设出演国设的故事
——金钱组,攻受无差,其他友情向
——涉及一点时政,其他都是瞎掰的
正文:
“APH第七季更新了!!!”
“啊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系列!!!”
“奶奶!你喜欢的剧终于出第七季了!”
官方宣布后的数分钟内,该消息就全世界的APH粉之间传播开了,连先行预告片都还未放出就已经掀起一阵狂欢。同好们盯着被转载到世界各地的官宣配图:仅仅是一张主角组的黑白剪影就足够让他们欢呼雀跃了。
在床上举着手机的少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兴奋地打了一个滚掉在地板上;正坐在一起喝酒看电视的男生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举杯一口闷,邻座无辜地捂着自己的腿:“你打我干嘛?”;还有动作快的同人画师甚至彻夜未眠,就为完成一幅作品表达内心的喜悦。
也难怪群情激昂,距离上一季已经过去了三年,而从第一季开始算,这部颇受欢迎的网剧已经开播了整整十年。
所谓APH,是以国家拟人作为主角讲述生涩难懂的世界历史与政治。一开始只是一群来自各地留学于W学院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参与到“迷你联合国”这种许多学校都会有的社团中,某天在大家的提议下拍摄了他们扮演各自国家的一举一动,并且发布到了网上。
虽然每段视频都很短,只有五、六分钟;上传到网络平台起初也没什么人看,但他们乐此不疲。真正成为网剧进入公众视野,是缘于后来其中一人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剧本:关于当时的时事政治。
虽然作为学生写出的内容并不能算得上是大成之作,连同演员和前来外援的导演也都是学生,反而多了一丝清新自然的感觉。把复杂的局势关系以新生代的角度理解和演绎,再加上国拟这一特殊形式,出乎意料地广受好评。
那一年就以这样的形式拍出了六集,每集20多分钟,都是以诙谐幽默的方式来讲述当下的世界格局,这就是作为网剧的开端,也是大众眼中的第二季。
至于第一季,指的是有心人去整理了一下之前的那些视频,把十几个小短片整合了起来。
再后来更是专人写剧本,也在最先出镜的八人中加入了更多国家角色,从电影学院找来的外援请出了摄影系和导演系等的老师加入。于是第三、四季大胆地以WW1和WW2作为背景,剧情更细腻,人物更鲜活,篇幅更饱满,以不同国家的角度引发思考和争议,同时也把APH的热度推上了顶峰,把知名度扩向了世界。
然而在享受快餐的当下,一部作品的崛起与坠落往往只需要一个季度。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无奈和显而易见的:共同生活学习了四年的大家都在这一年毕业了。
后来虽然也陆陆续续更新了第五、六季,但回归到了第一季的状态。远在世界各地的他们往往凑不到一起去,只好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各自拍摄一些小短片,后期剪辑之后一集只有五分钟左右。
在第六季的最后,参演过的所有人都出镜说了一句祝福语和表达不舍,但终究一切都结束了。那是作为业余演员和曾经是同学的他们隔着电波对彼此的问候,也被视为对所有粉丝的道别。
“一人血书求不换演员。”
“据说是原班人马!而且是最初的八人组全员到齐!”
“天呐!我要哭了!不,我已经哭了!”
除开热火朝天的评论区,亚瑟理了理自己的金发也有点想哭。要知道它们上星期还不是这个颜色,在确认出演第七季的时候刚刚才染出令自己满意的骚粉色。
但是谁让他要饰演的是“国家”这种固有形象,最好不要过大的改变外貌,对于不死不灭的意识体这一角色而言,仅仅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耳洞、纹身这种身体上小范围的变化稍稍掩饰一下就可以了,但是这么显眼的发色就…所以亚瑟不得不在开拍之前染了回来。
他们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这种角色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也正是因为其特殊性,贸然换人无论是对观众,还是对从最初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为了单纯的兴趣而努力的老同学们都难以接受。
然而他们在戏外毕竟都只是普通人,十年时间足以让他们从校园走向社会,从青涩蜕变成熟,如今再聚会是何种心境呢?
想到这里,亚瑟的眼神温柔起来,端起手边的热茶递到唇边,静静地看向窗外熟悉的校园。他下了飞机之后拉着行李就来到了母校,漫步在林荫间路过三五成群的学生,走过人声鼎沸的篮球场,甚至还被当成老师收到了好几句“老师好”。
当年他们也是如此挥洒着青春,只不过自从网剧大热之后,休闲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自主搭建的摄影棚里度过了。要说累,确实有一点,人家在备考,他们却在背台词,但由于都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人抱怨。
那些日子是多么忙碌却美好,光阴荏苒,转瞬即逝。最后一次走出校门各奔东西,正如最珍贵的财宝四散他方。
亚瑟望着杯中倒影微笑起来,就像手中已然握住了一把失而复得的钥匙,用来打开十年前一起埋下的宝箱。他禁不住想起英/国诗人拜伦的一句话:“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How should I greet thee?(如果我们在多年之后相逢,我将如何向你致意?)”
哦不,这首诗是用来描述与爱人分别的心情,不过拜伦也说过:友谊是没有羽翼的爱——
“Hey,原来你在这儿!”
“Noooo!”
被人拍了一巴掌导致一头冲进绿茶里的亚瑟现在迫切地想把拜伦从棺材板里拖出来质问这句话的根据在哪,难道雪莱【注】也会从背后把拜伦的头按进80度的热水里吗!
亚瑟急忙站起身抽出几张餐巾纸,他都不用回头,想也知道这么莽撞的混蛋是谁:“阿尔弗雷…!”
话还没说完又被压住肩膀按回了被打翻的茶杯浇湿的椅子上,很好,下一次站起来他会像是尿了裤子,Jesus!
“别那么大声!你没看见门外伊万已经被围住了吗?”阿尔弗雷德压低了视角,从墨镜的上沿往外窥探,偷偷摸摸地样子反而更可疑好不好!
亚瑟在先拯救自己的衬衫还是裤子中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先把槽给吐了,憋着太难受:“你的声音更大好不好。”店内已有复数的视线聚焦在了两人的身上,亚瑟耸耸肩:“而且你已经暴露了,美/利/坚/合/众/国先生。”
许久没用这个称呼叫过对方,还挺怀念的。当年随着知名度上升,连上课时漂亮的女老师都会来一句:“可以来帮个忙吗?大/英/帝/国阁下?”
原本有许多人都对历史政治题材并不感冒,之所以会有那么多女粉通俗来说就因为四个字:始于颜值。的确,所有参演的人光凭长相说是戏剧学院出来的都不夸张,这也是能大热的原因之一吧。
看看被堵在门口的伊万,粉丝们给他的标签大多是:帅气、男人味、军服杀手。最后一条来源于第四季出演苏/维/埃时的军装形象,让多少女生光盯着他连台词都忘了看,把进度条拖回去再舔一次。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也是高人气角色,本来亚瑟一身西装坐在那里就已经引起了各种窃窃私语:
“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是…”
“好像啊..这里是他们的母校,会不会是本人回来了?”
“诶?真的吗?我可是因为他们才考这所学校的!”
现在两人同时出现在咖啡店里,一抬头就基本上被围地水泄不通了。
“啊啊啊啊!阿尔弗,是阿尔弗和亚蒂啊!!”
“请…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我好喜欢你们啊!可以合个影吗!”
顺带一提,由于一开始只是社团内部录着玩儿,因此他们在剧情中出现的名字大多直接用了各自的真名。成为网剧后并没有改,后期加入的其他人也顶多只改了一下姓氏,因此大家戏里戏外都是一个称呼,跟粉丝互动起来能玩的梗可多了。
从店的后门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三人走在校园里,特意挑了一条人烟稀少的林间小道,当年他们还在这里取过景。
“所以为什么要在咖啡厅里见面?”伊万把脖子里的围巾扯了下来,天气还不太热,之所以会戴着围巾是因为刚才一位要求合影的妹子说希望他能戴上“本体”。
“我怎么知道!不是阿尔说的吗!”
“有吗?”
“……”要不是早就知道这位多年好友是什么性格,亚瑟早就用伊万的围巾勒死阿尔弗雷德了。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作为一名成熟的成年人,他选择推进剧情。
“费里他们已经到了,都在新搭的摄影棚。”回到母校拍摄第七季也算是有心了。
阿尔弗雷德摘下墨镜,神采奕奕的外貌看上去与毕业时并无差别,再加上这副惹事的性格,似乎与十年前初见面时的模样也毫无变化。
说到费里西安诺,那几个同在欧/洲的伙伴们亚瑟倒是在毕业后见过几回,毕竟相比之下距离算近的。第五、六季的时候还特意在周末聚到一起拍上一集,在快速变化的世界中保留不变的初心是多么难能可贵。
所以到底为什么只有我被叫到了咖啡厅?!亚瑟拉着行李箱打量了几眼两边的朋友们:“那么你·们呢?还好吗?”
伊万知道这不是在问自己,他踏上差点一脚踩空的街沿,继续低头边走边刷手机。
阿尔弗雷德接过了话茬:“我?我很好,上上班、健健身、旅旅游…”
“去中/国?”亚瑟笑了起来,看到他这个嘴角微翘、坏坏的表情中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魄力,就会确信他为什么适合饰演这个角色。
只是如果他转头看一眼伊万,会发现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一瞬,瞟了眼阿尔弗雷德但什么都没说。
“当然去过。”阿尔弗雷德的表情无异,只是顺口转移了话题:“你看我都晒黑了。”
“我刚想问你是不是变黑了,这样拍摄没问题吗?”
“大概吧…伊万你呢?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唔…先不说那个,亚瑟,你尿裤子了?”
“……For god sake!”
【注:Percy Bysshe Shelley,英/国诗人,拜伦的好友(反正历史上说是好友,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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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计划一共八集,每集片长一个小时。”
“分别以你们每个人作为主角,以同一场会议为时间线,在每个国家的视角下对同一事件的不同看法;每集都会有相关的配角辅以穿插历史,这方面他们也都已经接受邀请了。”
“你们在这里是拍摄主要剧情之一,也就是作为主线的会议…”
要不是跟他们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这群闹哄哄的家伙,一定会有“这些人真的没问题吗”这种质疑的声音出现的。
很显然,在认真听的大概只有坐得笔挺的德/国人,与其鲜明对比的是他旁边的意/大/利人,整个身子都已经歪斜到另一边去了,正跟邻座的中/国人聊得热火朝天。
至于坐在他另一边的日/本人,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小心翼翼地不想让人发现,看来是还没有倒过时差来。真是为难一个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家里的宅男了,这趟远行一定很辛苦吧。
坐在对面的那几位就更别说了,美/国人天生闹腾,往那儿一坐就是个自带中心属性的领导者,准确来说是带头嬉笑打闹的孩子王。
阿尔弗雷德正边跟弗朗西斯说笑边更新着自己的社交账号,在所有参演的人当中他的人气数一数二,大多是因为这部剧认识他,关注之后发现在戏外这是个非常具有人格魅力的大男孩,还经常在评论区与大家互动,粉丝人数自然居高不下。就算后来没再拍剧了,也没进军娱乐圈,但依然是个网红。
刚把与弗朗西斯的自拍发上去,评论区就乱了套了,有呼天喊地的,有舔颜值的,居然还有刷cp的。还没来得及看上几条就听弗朗西斯凑到耳边小声问道:“你跟耀…没事吧?”
“唔?”阿尔弗雷德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一下,很快否认道:“没事啊。”
弗朗西斯这么问是有理由的,今天阿尔弗雷德进门之后就没跟王耀打过招呼,而王耀也只是一直在跟本田菊说话。这还不算什么,大家随意挑座位围成一圈坐下的时候他们俩居然隔得这么远——这完全不是情侣应该有的举动。
没错,情侣。
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还记得那是在第四季的杀青宴上,他们八个在与导演等人吃了晚饭之后就抛下其他人去KTV狂欢了。
那天晚上闹腾地很晚,因为他们都认为这可能是最后一季了,也是校园时光的终点。
费里西安诺抱着路德维希的手臂哭得泪流满面,或许是这家店的Pasta太辣了;亚瑟和弗朗西斯红着眼,大概是因为在互相争抢话筒;本田菊缩在角落里不说话,看不出他的表情,却是默默地在手机上用指绘完成了一幅大家以国设身份玩闹的场景。
最后是伊万推了阿尔弗雷德一把,一向大大方方的小伙子突然扭捏起来,被推搡着差点把王耀扑倒在地上。
而王耀看着这双注视了他整整四年的蓝眸,在众人的哄笑和听得不甚清晰的告白声中,两人拥抱在一起为友谊划下句点的同时另起一行,唇间的啄吻就像敲下的回车键,开启了名为爱的新篇章。
唔,大概是王耀不想让其他人看出来吧。弗朗西斯想,抛开爱闹腾的阿尔弗雷德不说,王耀行事还是很低调的,他们俩也不是公开出柜,估计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大部分也就都在这里了。
这么一想还是可以理解的,弗朗西斯把注意力收回来了。
“话说回来。”伊万趴在摊开的台本上:“我的台词也太多了吧。”
每个人的剧本都早已提前收到,并且和以前一样让他们自由修改,毕竟他们对于各个国家而言才是真正的本国人,有些看法更加贴合实际。
亚瑟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好久没背书了…”
是不是应该庆幸除了路德维希之外还有两个人在关注剧本?
不过也正是这两句抱怨,好歹把大家的视线都引回了正题,三言两语起来。
“其实也还好,台词多的都是各自作为主角的那一集,总体算起来大家都差不多。”
费里西安诺翻了几页:“我跟路德的对话很多呢,太好了~”
路德维希点点头,相较之下他更注意剧情:“我跟你和亚瑟、弗朗西斯、伊万他们毕竟都是欧/洲这一块的,互动比较多。”
“喂喂,哪里差不多了,最多的明显是我吧?”阿尔弗雷德捏着手里的本子,怎么看都跟旁边弗朗西斯的不在一个台词量上:“这也差太多了吧?”
“哈哈,谁让你跟谁都有一腿,几乎出现在每个人的回忆杀里,能不多嘛。”亚瑟凑过来看了几行,幸灾乐祸道:“看,光是你跟耀的对话就有好些长篇大论,慢慢背吧。”
“而且几乎都是在吵架。”伊万随口吐槽了一句。稍稍看一下与自己相关的剧情,眼神已然随着台词发生了变化,他照着念了一句:「呵,你们俩不表个态,谁说什么都是放屁。」
阿尔弗雷德朝伊万望去,心领神会地接了下一句:「那是,我可不像某些人,混到最后无牌可打,被人按在桌子上拿刀子一块一块切成碎片。」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虽然两人都还没有脱稿,也没有做出相应的肢体动作,但这强强向对的台词已经足以唤起大家拍摄第四季之前的记忆。
“哇哦~”弗朗西斯吹了一声口哨:“这就开始对戏了?”
阿尔弗雷德只是顺口过过嘴瘾,他低下头继续貌似认真地琢磨起字里行间的情绪变化,假意没有看到从伊万身边传来的两道视线。在戏里掌握大权、在戏外风趣开朗的青年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一晃数年,他本该有许多话想对王耀说,比如: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忙什么?我还在担心你会缺席这次拍摄呢。你的头发怎么剪短了?但现实是连对视都成了累赘。
或许在毕业前夕表白是个错误。这个假设已经在阿尔弗雷德心里翻滚了许多遍,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做,他们就不会在辛酸的跨国恋情中陷入迷茫,也不会……
手指在纸张的同一位置上轻轻敲击了许久,回过神来才发现白纸黑字深深地刻进了阿尔弗雷德的眼底,那是美/国对中/国说的一句话:「我们都变了,王耀。」
“阿尔?阿尔?”
“嗯…嗯?”
见他一直盯着剧本,亚瑟忍不住开玩笑道:“还在背?当年上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功啊?”
“谁让本Hero戏份多。”阿尔弗雷德换上了台词里的自称嬉笑道。
“学校特意给我们安排了四间宿舍在拍摄期间居住,正在分配房间。”亚瑟指了指本田菊手里的门卡,想当然地问道:“你跟耀一间?”
阿尔弗雷德还没有回答,话里的另一当事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不,我跟小菊住一间。”
弗朗西斯接过本田菊手里的卡刚要转身递给阿尔弗雷德,闻言有点尴尬,紧接着听见王耀强行解释了一波:“我跟小菊共同戏份比较多,可以在一起对个台词。”
亚瑟皱皱眉刚要说点什么,却因阿尔弗雷德的表态默默地闭上嘴在心里思量。
“嗯,我跟伊万住好了。”他一边接过道具组递来的平光镜架在鼻梁上调试一边回复道。
这绝对是有事瞒着他们啊!——来自亚瑟和弗朗西斯的心声。
亚瑟悄悄引着与王耀一同走来的伊万转过身,弗朗西斯则背过头去向本田菊挤挤眼睛,两人低声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
“喂…伊万,阿尔弗雷德是不是…”
“菊,你跟耀总是联系的对不对?他是不是…”
伊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要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天,不可能瞒过去的。
本田菊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轻声说出了意料之中的理由——
“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是爱情输给了物理上的距离,还是难以忍受的寂寞让两颗心灵也愈行愈远?
两人是和平分手,并且都以为此生都不会再与对方相见了,倒也相安无事。他们之间隔着太平洋,隔着完全颠倒的时差,隔着种种不得不天各一方的理由,无论怎么看,接下来的人生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如果不是接受了拍摄第七季的邀请的话。
伊万和本田菊被拉走,导致本不该见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王耀在心里暗暗嘀咕:要不是工作人员递了一张明日拍摄的明细表让他们传阅一下,他也不会特意拉着知情的伊万拿过来给阿尔弗雷德。
结果僚机被亚瑟拖走了,只剩下他不得不跟前男友直接面对面。王耀垂下头将明细表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抵住划到阿尔弗雷德面前:“记得看。”
“哦,谢谢。”阿尔弗雷德机械地接过纸张,眼角却被熟悉的光泽吸引住了。
是那头黑发,在透进来的阳光下反出柔亮的光华,和数年前坐在教室前排靠窗那个位置吸引他的那道光一模一样。
“你把头发剪短了?”这是一句一目了然的废话,阿尔弗雷德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嗯,上班太忙,不方便打理。”好吧,总比相视无言的发呆要好:“拍的时候戴假发就可以了。”
阿尔弗雷德不自然地笑了笑,把视线转移开了。他不该像以前一样对着王耀的脸发呆,也不能撩起几缕黑丝搔搔他的脸庞,并且曾经的恋人也不会再故作生气地拍掉他的手,最后两人就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笑得像个孩子。
王耀在今天之前,也认为自己会很平静地看待阿尔弗雷德。然而事到临头,他只会用假装翻弄台本来掩饰蠢动不安的心情,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双会说话的蓝眸。
事实上,在确认关系的那次表白之前,最先说出喜欢一词的是王耀。
那是大家被阿尔弗雷德拉出去看烟火的晚上,所有人都在密集的人流中走散了,纷纷回到宿舍之后才发现不见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直到过了门禁也没有回来,这两个手机关机,钱包也没带的小伙子能去哪儿呢。
正当大家担心的时候,王耀正披着阿尔弗雷德的外套蜷在椅子上。他知道父母用血汗钱送自己来W学院,不是让他来虚度光阴的,所以他对待学业一向认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外面疯到深夜,然后跟同学在公园的长椅上挤在一起将就着度过一夜。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从抱怨不通情达理的老教授到怀念各自的家乡,从吐槽亚瑟又被一个男生表白了到弗朗西斯又被一个女生拒绝了。
在月色如水的夜空下,在温暖的飞行夹克里,王耀有点困倦地望着那双星眸。可能是一时冲动,可能是被阳光的味道包围下的不由自主,认真地对身边男孩说:“我喜欢你…”
阿尔弗雷德停下滔滔不绝的未来畅想没了声音,大概是太突然了,有些难以置信地被涌上喉头的甜蜜捂住了声音。他空咽了一口唾沫张着嘴,就快要把“Me too”说出声了,却听到了后半句。
“的眼睛。”
“……”
不论王耀当时真心想说的到底是什么,那之后的夜晚在寂静无声中以慢到令阿尔弗雷德心塞的速度消逝了。
王耀无意识地盯着手里的本子,却一不小心把它掉在了地上,他回过神来立即去捡。
与他一起蹲下的还有一个人,两只来自不同的手覆盖上翻开的页面,指尖简短地触碰又闪电般退开,不约而同地划过两句中/美之间的对白。
「看看我们两个现在的模样,真是太可笑了不是吗?」
「可笑?流连于表象只会成为输家,你是,我也是。」
费里西安诺在那边喊着:“正式开拍之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老师?”并且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
“好啊,我有点想念格雷教授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里。”
“我给朱蒂老师带了伴手礼,正好去送给她。”
“哦~真狡猾,只给女老师带礼物?”
“喂!亚瑟,走啦~”
亚瑟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去看被落日余晖笼罩的两人,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见证着一场羽翼丰满的爱情从翱翔到凋落,就像正在缓缓下沉的金色日轮,坠落到地平线的另一端去了。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How should I greet thee?(如果我们在多年之后相逢,我将如何向你致意?)
——With silence and tears.(以沉默和眼泪)
tbc
【文中诗句来自《When We Two Parted》-George Gordon By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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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 Talk:
大家冷静一下,后排扔鸡蛋的那个,我看到你了,先把手放下
我不写be!不写be的!三次国设我不能控制,二次普设我难道还不能给个好结局吗?
由于最近的金钱国设大家懂的,逼得我作为一个甜党在爬坑的边缘反复试探,于是就冒出了这个设定(也就是强行写国设…
本期最佳:亚瑟
英:所以我是来埋伏笔、推进剧情和负责搞笑的对吗?怎么这么辛苦啊!还有我的裤子到底换了没啊?以及为什么我就不能戴假发啊非要染回来!诶别走远啊!回来!给我解释一下!
这应该是18年最后一个短篇小故事了,我果然还是很喜欢金钱的。
——普设出演国设的故事
——金钱组,攻受无差,其他友情向
——涉及一点时政,其他都是瞎掰的
【备注:虽然戏外是金钱only,但是戏里事关世界局势,肯定会提到其他相关人员,ok?「」这种括号内是戏里】
正文:
“什么!他们分手了?”
费里西安诺在喊出这句话后的0.5秒内就被三只来自不同人的手掌交叠着捂住了嘴巴,惹得周围工作人员纷纷转头望向欧/洲四人组这一神奇的肢体动作,要不是职业素养让他们不得私自外传片场的任何照片,一定会有人拍摄下来发到APH同好群里,然后打上“欧/洲内乱”这一标题。
有几个妹子捂着嘴偷笑,因为她们上一秒还沉浸在上好妆的演员们降临现场的震撼感中:清一色西装却又各有各的细微差别以示来自不同国度,踏着比十年前更成熟从容的步伐熟悉走位。
然后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像在街头因一点小摩擦就撕扭在一起的流氓一样乱作一团,好吧,虽然确实四人中被称作“五大流氓”的占了两个,但这不能成为把总编剧的目光也吸引过来的理由。
“你们在干嘛?”
“呃…我们在说…那个,比伯又双叒叕分手了!天呐!”
“哦,声音小一点。”
“抱歉。”
路德维希虽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他在心里默默消化了这一消息,甚至还跟亚瑟和弗朗西斯眼疾手快地在第一时间让费里西安诺闭嘴了。
他不想过多地去猜测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怀着对老友的担心望向正被收录进摄影机里的世间百态,突然觉得或许那也是他们的人生。
「空旷宽敞的走廊响起皮鞋与瓷砖的敲击声,经验丰富的专家会告诉你,听一个人的脚步声就能判断出他的身高、体态,甚至是性格和经历——男性、一米六五左右、步伐疾缓有度,似乎是在踌躇不定,但还算平稳地走向目的地。
镜头从窗外阴沉的云朵逐渐移向室内,灰色天空下的低气压缓缓流动,是否在预示这场小规模会议的始末?
终于有一个人出现在摄影框里,与上述听声辩人得出的结论没有丝毫差池:本田菊轻蹙着眉头孤身一人由远及近走在廊道里,抬手看了眼时间,似是在思索什么。
离会议开始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某位先生听听风声?这种心理活动就交给后期配音了。
作为一个拍了马屁还被怼、被威胁着欲要狠咬一口支柱产业的岛国,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想往西边取点经也不是预料之外的事。但是背后那鹰一般的尖利视线又逼得他不得不维持危险的平衡,说不定这次也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继续高举标旗大喊:“同盟万岁!”
想到这里,本田菊忍不住叹了口气,千年沉浮让他比谁都看得清楚眼下正在发生的变革:经济重心的转移。
而跟在那个几百岁的小伙子后面也不是一、两天了,他知道阿尔弗雷德是怎么想的:咬牙切齿的美/国人认为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上一次是WW2结束后,欧/亚乱作一团休养生息,损失较少的美/国抓住机会拿捏住了世界经济的半壁江山;上上次是工业革命,整个欧/洲急速发展,走在最前沿引领发展;上上上次则是在千年以前,位于东方的繁盛朝代占了全世界60%以上的GDP。
那么现在呢?风水轮流转,莫不是又要重回当年?
本田菊低着头踩着瓷砖上白色反光里自己的模糊影子前进,就像是在看自己尚不清晰的未来。
“……别抱太大希望,我们都知道很多时候那不过是一纸废约。”
“我很清楚这一点。”
低头走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本田菊一个走神再抬头时眼前已从拐角处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刚才还在回忆中身着锦袍燕居服的男子,一个是微笑着的北方大个子,他们在几乎同一时间看到了本田菊,并且停下了正在进行的话题。
王耀在原地站定,面向比自己稍矮些的年轻人——在他眼里谁都是年轻的:“早上好。”
本田菊无声地拉开了一步距离,视线停留在那人的西装外套第一颗扣子与温莎结之间:“早上好…”
尾音并不利落,一般这种情况不是本来说话就爱吞吞吐吐就是还有话要说,落在王耀耳朵里,他当然听得出来这个曾经的弟弟属于后者。那么到底是想跟王耀聊聊利益共同体呢?还是想跟伊万聊聊和平条约?
“伊万,或许亚瑟正在满世界抒发你的威胁力比I/S更大,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伊万的视线缓慢地在王耀和本田菊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好主意,我可以开几艘小船去英/吉/利海峡围观。”他以俯视的角度最后看了蘑菇头一眼,向来的方向走开了。
走道里只剩下两个东方人,他们安静地面对面站立着,把腼腆内敛的性格特质表现地淋漓尽致。
“耀君…”安静地等待了一会之后,王耀听到了下文。
还有与此同时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的高分贝嗓音:“菊你在这儿啊!”紧接着是大步跨前的踩踏声充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连地砖都在重量级的震颤中痛苦呻吟。
不用分析这是来自谁的脚步声了,全世界只有一个这么高调的家伙。
“路德维希说你找我?”大大咧咧的青年用带着汉堡味的手勾住了瘦小的肩膀,就像没有看到另一个人一样只亲密地跟本田菊招呼了一声:“你有什么事吗?”
“琼斯先生…”好..好重…要被压得呼吸困难了。
“呐哈哈哈哈~菊还是这么见外啊。”阿尔弗雷德把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随手一投,精准地落进了开口不大的垃圾桶里,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那我们去休息室谈吧,反正还有得是时间。”
“…在下会妥善处理的。”
有一双视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含着逐渐变冷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本田菊,但它们的主人却始终不发一言,没有对发生在眼前的强取豪夺表示任何看法,仿佛没有看到正在施以这种行为的那个男人。
“走啦走啦,我们还要好好聊聊贸易协定的不是吗?”
搂在肩上的手掌暗暗发力,这下是无论如何避不开了。本田菊觉得自己被夹在两堵钢铁铸就的巨大墙壁之间,快要被碾成肉泥:“好…”
笑得一脸畅快的阿尔弗雷德点点头:“这就对了。”他在这一幕的登场就这样简短地结束了,没有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发生任何交流,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留给对方。
两种完全不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王耀站在原地把目光托付给昏沉的天色,在照不出影子的晦暗里顿了几秒,最后转身朝反方向毫不停留地走开了。
远景交错,近景平移。在王耀离开的那个拐角另一侧,一个男人站在阴影里轻轻抚弄着自己脖子里的围巾,露出一个悄无声息的笑容。」
“Cut!非常好!”
“太棒了!简直完美!”
原本还在担心他们太久不饰演这些角色,而且本来也都不是专业演员,会不会出现无法入戏的情况,但是他们的表现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尤其是形同陌路的中/美,这一幕是为下面的剧情做铺垫的,两人憋着一股劲不理会对方,把无声胜有声的压迫力把握得极好。
还有在中间会插入一段王耀与本田菊之间的回忆杀把情节补完,不过这不在本次的拍摄范围内。
本田菊接过递来的水瓶说了声“谢谢”,对这高评价有点哭笑不得。当然演得好了!因为他们仨根本就是在演绎已经分手的情侣和与双方都相识的故友尴尬相遇。
伊万路过本田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想必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了:真是辛苦你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一场,亚瑟、弗朗西斯准备。”
分视角讲述同一时间点发生的故事是这次的主线,没轮到的人就去一边休息或者对对戏。
快速下场的伊万和阿尔弗雷德也依然有戏份,他们在导演身边认真地听着,与多年前站在廊下跟教授说话的模样并无分别。
王耀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说不清的情绪显而易见地描在眉眼间。见那头金发动了一下似乎要转过来了,急忙在四目相对前把视线收回来,落到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大脸上。
王耀看上去吓了一跳:“?”
“耀。”费里西安诺把台本当作了扇子,扇起几缕黑色假发的发丝:“你还好吗?”
“嗯。”
“那…你不喜欢阿尔弗了吗?”
路德维希忍不住扶额了,这次他离得较远,没能来得及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费里西安诺的嘴。他这个朋友啊,学生时期那一张嘴就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可是有时候也实在太心直口快了。
“……”王耀憋着气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来缓一口,面对真心在担忧他的好友,他下意识地答道:“不…”
“那为什么…”
这次路德维希赶上了,趁关键词说出口之前拉了他一把,对王耀歉意地递了个眼神:你知道他以前就这样。
王耀琢磨了许久,脑海中的回忆像走马灯般快速闪过:真是奇怪啊,他在这世上二十余载,与阿尔弗雷德相遇只不过是其中的不到五分之一,可是为什么能回想起来的每一个片段中都有那个人的身影?
“因为..”他微微一抬头,就从路德维希和费里西安诺之间的缝隙里对上了那双与记忆里无分别的眼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因为走着走着就散了。”
——————————
「“阿尔弗昨晚哭了哦~”
伊万在王耀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面向坐在主位的阿尔弗雷德得意地一挑眉,转身走向会议室的大门:“祝你们有个愉快的‘约会’。”
门缝轻轻斜开,然后又在门把手内弹簧静悄悄地伸缩中越变越窄,直到把室内仅存的两个人封闭在了彼此的呼吸声里。
伊万的这句话是不收声的,剧情只需要他在王耀耳边随便说句“123”或者假装动动嘴皮子,但他却偏偏在这个时点、在镜头前,说出了这句带着私人性质的即兴台词。
王耀原本要做出的反应是抱着双臂闭上眼坐在那儿,不动声色。可他却因这句话在镜头里猛然睁眼,皱着眉看了伊万一眼。
“……”」
“王耀?”见他半晌都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拍摄停了下来。
“…抱歉,重新来一遍?”王耀的手指在桌板上不停地敲击着,掩饰内心的起伏。不过当他注意到下场的伊万对他调皮地眨眨眼睛时,很快意识到那是句谎言。
仔细想想也知道,那可是阿尔弗雷德啊,只有他把别人气哭的份。无论是还在念书的时候还是交往之后,王耀从来没见过他哭,想必其他人也没见过,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总编剧和导演低语了几句,最后决定就这个表情也不错,给后期增补的历史向回想留个铺垫。
阿尔弗雷德虽然觉得王耀这次走神地有点奇怪,也猜到了可能是因为伊万,但他现在不好追到场边去问,正被几个小姐姐按在原地补妆呢。
他的上一场戏是“舌战群儒”,把在座的每一个国家都撕了一遍,这台词量可不是说说的。并且在最后散会时点名让王耀留下来,接下来又是分开进行的剧情。先拍完其他人离开后的各自展开之后,就轮到阿尔弗雷德和王耀了。
在场边跟费里西安诺聊天的弗朗西斯并没有错过那一幕,他闪到伊万身边挤眉弄眼:“你跟耀说什么了吗?”
“开了个玩笑而已。”伊万意味深长地朝阿尔弗雷德的方向努了努嘴。
弗朗西斯秒懂了,只是顺着视线在那两人间左右打量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王耀蜷起手指把纸张捏出了明显的皱褶。
一阵调整之后,各就各位再开了:“直接从伊万离开后继续吧。”
「他太耀眼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作为人类的名字。
阿尔弗雷德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比如印有名人头像的小钱钱,比如在波涛中反光的航空母舰,再比如他自己。但当其他人也散发出这种光华的时候,他会被吸引而去,然后将其毁灭,从以前起就是这个套路。
路德维希、本田菊、伊万,一个个的都在即将东山再起的时候被轻易地制衡了,可是唯独这个人,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竟然有些压不住。
一声很低的叹息与细碎的纸张摩擦声一同响起了,尽管非常轻,但在谁也没有开口只是单纯浪费氧气的当下,清晰地传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耳朵里。
“你找谁折腾都行,老是为难一个发/展/中/国/家干什么。”王耀的语调就跟刚才会议上与伊万一起发出反对的声音一样,有种事不关己的轻巧,让人感觉他只是随便行使了一下否决权。当然,若议题踩到了他的尾巴的话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做,随便以人权还是其他什么理由,去中/东或者东/欧找人打一架。”王耀一张一张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面前的会议稿:“你最擅长这个不是吗?”
这话有理有据,阿尔弗雷德跟伊万冷战的时候给路德维希和本田菊带来了多少机遇。当然还有王耀自己,不过当阿尔弗雷德差不多搞定伊万之后,就抽出空来对上述两人下手了。
“我应该把这句话记下来交给满嘴胡说的记者。”相比之下阿尔弗雷德收拾起来狂野多了,双手拢在桌面上随便往中心一扫,乱七八糟的纸张就…呃,还是那么乱七八糟:“我猜他们会起个这样的标题:中/国支持美/国发起战争。”
王耀抬起脸隔着好几张座位望了一眼不怀好意的青年,他本就是开玩笑的,这部剧需要一点这样的台词,用互黑、自嘲等方式让严肃的情节鲜活起来。
按照时间线顺序,这将是他们俩第一集以来最久的一次对视。特写镜头逗留了数秒,将倒映在他们眼里的对方作为转换点,瞳色各异的眼眸里印出的人影仿佛深到蚀骨。
“你哪里用得着我支持。”停顿了许久的窸窣声再度响起,王耀继续泰然自若地将纸张捻起,动作慢到足够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能折好一只千纸鹤:“不过就你现在的政治信用,说出去也没人信就是了。”
又被黑了一把,阿尔弗雷德让王耀留下来可不是为了单方面被黑的:“居然这么看待我,还真有点小失望。”
他晃着指尖的水笔,可怜的书写用具在一场会议之后并没有留下应该有的笔记,只有横七竖八的线条和混在其中不易分辨地圈出了好几处的同一个单词:“China”。
“我以为你会翻开新的一页。”阿尔弗雷德颇为遗憾地摇摇头,令人看上去有点做戏过头的嫌疑:“结果却是对我诚挚的建议提出了更多不可接受的要求和采取更多不合理的举动。”
“不然呢?我应该对你的所有要求点头称是吗?”
“如果有助于突破目前僵局的话,为什么不呢?”」
亚瑟悄声嘀咕了一句:“阿尔的台词是不是改动地有点多?”
本田菊听见了,他用从导演组那儿听来的理由回复道:“据说他改了很多词,而且几乎都是跟耀的。”
总编剧的意思是不影响原有剧情即可,因此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改了一点,都是为了尽心尽力地演好自己的角色。
“原版要更加强硬一点。”路德维希言尽于此,想必知晓内情的大家各有各的思量了。
“Si c’était à refaire…【注】”弗朗西斯翻着白眼爆了一句母语。
「王耀胸口起伏的弧度明显大了一圈,他知道阿尔弗雷德在指代什么,可那又如何?再说得天花乱坠冠冕堂皇,也不能掩盖其真实目的——是为了解决贸易逆差?别逗了,还不是为了继续霸权。
“路德维希说得没错。”他终于捡起了所有纸张,叠在桌面上立起,让它们平平整整地对齐:“你们的衰退不能怪任何人。”
“经融危机、债台高筑、军备竞赛。”每一句都对应着手里的动作换一边往下顿:“我猜你出门前还在家推沙盘。”
阿尔弗雷德闻言终于让笔脱离了头晕目眩的旋转,没有任何保护的笔尖掉落在了满是印刷体字母的A4纸上,漏出一点浓墨抹黑了意为“真实”的单词。
“你对我的私生活很清楚嘛,亲爱的…”阿尔弗雷德顿了一下,像是忘词,但手里有台本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把一个简单的昵称咽了下去。
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所以没有喊停,况且王耀很快用台词把这个停顿接上去了:“所以你是不是要查一查‘通中门’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考虑的。”眼看王耀已经在整理衣领了,马上就要以“你不饿吗?我去吃饭了”或是“时差没倒过来”这种怎样都无所谓的理由跑路,阿尔弗雷德踢了踢桌角,将滑轮椅向后滚动了一小段。
“先把自己从四面楚歌里捞出来吧。”果然,王耀的下一个动作是撑着整理完毕的文件原地起立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结局就不是你说了算的。”
最后附赠一个伪善而公式化的笑容,本来就不指望在三言两语间获得什么突破,他之所以愿意坐下来聊一会,是为了既不在其他人面前驳了阿尔弗雷德的面子,又不至于太快走出去撞上先前离开的人,然后被调笑上一句:“哇哦,你们俩分手的速度比上次更快了。”
毕竟两人现在既不是真冷战也不是假把式,做国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过好像有人不懂这句俗语,就在王耀欲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股力量按住了桌上的文件让他无法抽开。
“我们从那时起就没有好好谈过,耀。”
皱着眉想回望过去的时候,用力到发白的指节一松,脆弱的纸片禁不住两个大国的摧残散落一地,把视野渲染地惨白无比。
阿尔弗雷德早有准备又怎么会让王耀轻易逃开,他来得很快,连衣角掀起的风都还未停歇,蛮横无理地扑进了黑发与记忆里,也将对方的气息全然收进了自己的虚抱中,与曾经的温度严丝合缝地杂糅在一起。
那一刻,他们两个都意识到,这戏是演不下去了。」
好在导演也此时出声喊停,他倒回去看了片刻,认为纸张散开的角度收录得不好看,还得再来一条。
“不如先吃饭吧。”总编剧看了眼时间说道:“他们也都累了。”这种镜头可能不是试一、两次就能拍好的,飘落地好不好看到底不受人为控制。
“能吃饭啦~”第一个欢呼起来的是费里西安诺:“吃什么?去学校餐厅吃吗?我好想念那儿的Pasta,是除了我妈妈烧的以外最好吃的~”
“你想多了,老老实实吃盒饭吧。”
“我们要是穿着这身集体去餐厅,那还不得引起骚乱啊。”
“就是,别说去餐厅了,你敢出这门试试看,门口就有一堆人围着。”
“诶…”
这么热闹的场景却缺了一个平日里最闹腾的声音,王耀望了一圈,见那人往洗手间去了。
【注:译为“如果一切重来”,更文艺的翻译还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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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是对的,结局真的不是他说了算。
阿尔弗雷德记得很清楚,那也是一个阴霾天,他与朋友相约去看足球赛,但不知怎么回事从醒来起心里就有些堵。可能是因为做了一个不算美好的梦,不过一觉醒来就忘了,他到厨房接了一股冷水一饮而尽。
也可能是在担心比赛吧,他想,毕竟今天可是遇上劲敌了,而且是决定命运的生死战,能不能出线就看今朝了。
朋友说会来接他一起去,阿尔弗雷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没有联络的电话或信息。指尖不小心往上滑动,复数的人名一股脑儿地往上移,直到停顿在至少三个月以上的通讯记录。
用中英文标注的名字赫然在列,阿尔弗雷德停顿了一下,他都忘记从什么时候起两人间的联系从日常问候变得逐渐空白。
他们的上一次见面是毕业后不久,阿尔弗雷德拿着第一份攒起来的工资飞过太平洋去找王耀,他们在机场紧紧拥抱,在古色古香的小亭子里喂鱼,在成年人的夜游手牵着手压马路。而如今连上一次通话,都要追溯到已经逝去的季节。
可能是因为太忙吧,他自我安慰着,比如对方在上班不太好打扰,比如自己正在和客户吃饭而匆匆挂断,比如背对背的时差漫长而无奈…这样的理由想找多少是多少。
不过今天起了个大早,王耀那边应该还不算太晚,而且又都是休息日,要不要打个电话?可接通了又能说什么呢?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一秒,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喂,我快到你家门口了!赶紧起床!还看不看球了!”
“早就起了好不好,马上来!”
阿尔弗雷德也记得那天的比赛是惨败,在吓骂和沮丧中草草收场。
场上的球员们抱在一起,为自己的队伍止步于此互相安慰和扶持;观众台上败者一方人走茶凉只剩寥寥无几,想必都是忠实粉丝。好友沮丧地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实在心意难平地爆了一句脏话,然后又被阿尔弗雷德骂了回去。
几人在看台上叫骂着宣泄情绪,还不忘互相递个水,阿尔弗雷德接过拧开瓶盖灌进几口,冰凉的矿泉水流经喉管试图起到镇静的作用,不过更加直观的是瓶口堵住嘴就安静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阿尔弗雷德不耐烦地掏出来按了两下,目光短暂地焦距之后,举起瓶子把剩下的全都倒在了头上——就如现在躲在卫生间扑了自己一脸水的模样,他抬起头望向狼狈的镜像,能够理解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朋友们为什么都被吓到了。
“你怎么了?”
“阿尔弗?没事吧?”
“输了没什么的…大不了明年再战!”
“是短信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阿尔弗雷德将脸埋进双手,就着头顶冲下来的水流擦了把脸:“垃圾短信而已。”该死,这水一定不合格,不然为什么会掺进一两滴苦涩的味道?
阿尔弗雷德收回视线随意抹去脸上的水珠,擦擦手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翻了几页,一条两年前的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的最底层。
——我们分手吧。
tbc
——————————
Free Talk:
开始头疼两个人怎么复合,我擅长的是一炮泯恩仇啊!不是小清新的分分合合啊!
原本以为写着写着总能写到一起去的,结果完全没主意…求救!help!
还是蛮喜欢私下里关系都很好这样的设定的,但也喜欢国设之间的恩恩怨怨杀伐利落,反倒是不用纠结怎么复合这种问题了…
中篇想表达的是:他们对彼此都还有意思,各种眉来眼去也都有了。可是接下来到底怎么办呢!我抱着这个问题在胭脂面前上演了一出反复去世.gif
她:我觉得还差一点刺激,刺激完了一激动就在一起了
我: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们俩拍戏的能有啥刺激呢?片场爆炸吗?
她:…………也不是不可以?
我:?????
——普设出演国设的故事
——金钱组,攻受无差,其他友情向
——涉及一点时政,其他都是瞎掰的
【备注:虽然戏外是金钱only,但是戏里事关世界局势,肯定会提到其他相关人员,ok?「」这种括号内是戏里】
正文:
“原来是这样…”弗朗西斯一边戳着餐盘里的鸡肉一边听本田菊说完了两位共同好友的恩怨情仇。
可哪里来的什么“仇”?两人分手又不是因为谁伤害了谁,也不是一怒之下的赌气,更谈不上深仇大恨了,这种情况好像更难解。
“你不吃给我。”伊万用叉子从法/国人手底下抢走了一块肉:“是耀提的分手,可我问他理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作为局外人就更想不通了,你就别纠结了。”
“可是你不觉得,要是不解决一下的话,未来好几天内片场都要在阴云密布中度过了吗?”
费里西安诺很是赞同:“他们俩同时在场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我都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对吧菊?”
“……”本田菊表示不是很想回忆独自一人跟他们俩对戏的场景,一想到可能还要再补拍一些片段用以剪辑,他不得不同意费里西安诺的话:“戏里戏外都要小心翼翼,我招谁惹谁了…”啊..好想回家…好想窝在被子里补番…
亚瑟也顺手从弗朗西斯的盘子里叉走了另一块塞进嘴里:“明明还在眉来眼去,却非要搞得像冤家一样…对了,我给你们看样东西。”他一缩手从怀里拿出了手机,却让弗朗西斯误以为又是来夺食的,立刻高度警戒护住餐盘。
“看,我从摄影那里拍的。”
一张不算清晰的图片在大家手里传看,这是从显示器二次翻拍过来的照片,定格于上一场戏里的中/美二人在纷纷扬扬的白纸中无声对视的镜头。
这一段无疑是会被剪进预告片里去的,整个画面构造非常有魄力,后期再加上背景音乐和配词,给观众带来震撼感的同时对接下来的发展充满期待。
“要我说啊,这压根不是吵架的前兆,要不是导演喊停,他们都快亲上去了。”
“嗯,如果我给这幅画取个名字的话,可以叫《怦然心动》。”
“我觉得叫《一眼万年》?”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咳..”一直在默默咀嚼的路德维希忍不住插嘴:“你们跑题了吧?”他是不太爱管闲事的人,不过两个都是自己朋友能叫闲事吗?
在周围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他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一件事:“等一下,他们人呢?”
“……”
“..难道是私下里去当面对峙了?”费里西安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紧张,要是他们能把话都说开了,那也是件好事啊。”弗朗西斯乐观的安慰道,不过马上又加了一句:“如果是加深了不快的话…”他停顿下来环视了一圈大家的苦瓜脸:“那就等着他们俩把现场核爆了吧。”
“看在上帝的份上,谁能管管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他们俩折腾对方也就算了还要把我们也拖下水啊!”
“你们在说什么?”总编剧微笑着走了过来,他与这些演员们的私交都非常好,合作了第三、四季的他也非常高兴能等到这群孩子回来演第七季。要知道编剧不是必须来片场的,但他特地在授课之余过来看看。
“核爆?拖下水?”他亲切地拍了拍伊万和费里西安诺的肩,和善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
“唔…我们在…”
“我们在讨论中/美关系,教授。”这话从一本正经的路德维希嘴里说出来,可信程度呈几何级增长。
当阿尔弗雷德再一次将手掌从感应水龙头下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被水流掩盖的脚步声几乎同时停了下来,他的感官很敏锐,但正是因为敏锐才没有立刻回过头去。
水滴砸在洗手池内壁上,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轻声呜咽,如同泪珠弹在了瓷壁般的脸颊。从阿尔弗雷德额角挂下的水珠也折射出蜿蜒曲折的路径沿着弧线滑落,最终,两道水线汇聚到了一起。
“我感到很抱歉。”仿佛直到很久之后,才听到温润的嗓音几番吞咽,下定决心般表达了歉意:“你说得没错,我们从那时起就没有好好谈过。”
“那只是戏里的台词。”是阿尔弗雷德改过后的,只是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思绪,对此加注了何种复杂的含义。
王耀的身影出现在距离他三米之外的镜子里,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从何说起。该不该寒暄一下他看上去晒黑了很多,是因为工作辛苦吗?有好好吃饭吗?这些话,由现在的他问得出口吗?以及…你的妆好像不防水来着。
“而且你用不着道歉,为了什么呢?”
“因为那条短信。”
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开口却让正在酝酿情绪的王耀愣了一下。
“你发错人了?”
“什么?”
王耀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太久没有遇到这种说着正经事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玩笑话的人,在工作场合谁敢当着老板的面这么做?离开共同生活的伊甸园不过五、六年,他不得不承认已经在充斥着原罪的世界中随波逐流了。
“不..我只是觉得当初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只是发了一条短信…我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比如…因为你突然讨厌金毛了?”
“……?”
王耀皱着眉抬起头,在看到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庞时,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在面对的人与当年无异,是个假装不会读空气的小混蛋:“你还是老样子。”
“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阿尔弗雷德耸耸肩:“我们没有难堪地吵架,没有互相敌视或仇恨,也没有亏欠对方任何东西…呃,如果不算上次去中/国时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一根耳机线的话。”
“什…我找了半天,原来你把它弄坏了?”
“我见到你太激动了,拥抱的时候它就挂在你脖子上,然后我一用力…它就断成了两截。”
“我居然没发现???”
“可能..是因为你当时正像一只树懒一样紧紧地挂在我身上。我趁你没注意悄悄拿下来,离开机场的时候顺路扔掉了。”
“You Bastard!”
“原本想偷偷买一根若无其事放回去的,结果玩了几天就忘了…相信我!”
逐渐增级的音量在卫生间里轰然炸开,一石激起千层浪,荡漾出复数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在海马体内激起一个又一个波纹,可能形成惊涛骇浪呼啸而过摧毁一切,也可能缓缓晕开如烟柳扶风成为生命的点缀。
“噗…”
看来水流的去向已经很清晰了,它化为涓涓细流温柔地淌在他们的血液里,带着深埋的记忆涌出地面,绽出一株新嫩的小芽儿。
王耀倚在洗手台边,他从镜面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忍俊不禁的模样:“你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我记得曾经把笔记借给你,你却在复印完之后把它忘记在了图书馆里。”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然后我们当天拍完戏,一群人回宿舍的时候穿着军装扛着道具枪顺路去找,老师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保安都叫来了。”
“闹腾了半天,结果到最后都没找回来,那可是我的心血。”
“Well..人生总会留下点遗憾的。”
伴随着阿尔弗雷德的一锤定音,厕所里又没了说话的声音,话说回来这本来就不是用来聊天的地方。
良久,王耀舒了一口气,他撑在水池边不再通过镜像来捕捉阿尔弗雷德的表情了,他转过头去面向这张还带着水滴的脸:“我知道…”
“所以你不需要道歉,耀。”
阿尔弗雷德总算认真起来了,为何这么欠揍的性格为何还有许多人喜欢?就像一个总是在收保护费的坏小子给电线杆下的小野猫撑起伞的样子比一个三好学生做同样的事情更有吸引力一样,或许人们总是在幻想中倾心于一个浪子只对自己认真的模样。
“因为不是你的错,如果我真的对那条短信感到困扰的话,我会立刻给你打电话,一通又一通,直到你接为止,而不是事到如今不发一言。”
很明显,当年王耀就是掉入“陷阱”的那一个。要不是之后某次去图书馆还书,他就不会撞上这个看上去对所有事情都满不在乎的Bad Boy为了那本笔记时不时来这里试图找到拿走它的人,并且一直持续到学期末。
——你在这里干什么?别告诉我是来看书的,上次你只翻了《龙纹身的女孩》五页,却在这期间玩了八个小时的《巫师3》。
——……唔…我来…健..身?
空调机的冷风吹过,耳边是其他同学翻阅书本的沙沙声。王耀对这个回答表示高度重视,并且呼吁被因想证明一点而开始原地跳跃,然后撞倒了一排书架的阿尔弗雷德引来的图书管理员冷静、克制。
“所以你看,我们只是在几乎相同的时候有了相同的想法,而你只是比我快了一点将它付诸行动。”阿尔弗雷德原本不想说下一句的,但他还是用中文表述了出来:“用中文来说,这叫‘心有灵犀’,对吗?”
而现在,王耀几乎快要因许久未见的这种表情再次缴械投降了:“你居然会用这么高级的成语了。”他的视线稍微偏移了一些,注视着挺立的鼻梁与翕动的嘴唇,并且将话题扯了回来:“那我想这次也一样。”
“我只是觉得我们俩的状态已经影响到拍摄了,这样不太好。”他把话说开了,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很棒:“所以…”
“所以…”阿尔弗雷德重复了一句,他让王耀知道自己在想同一件事件:“先把戏好好拍了,之后另找个地方聊?”他深呼吸了一口洁厕灵的味道:“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这儿可没有饭吃。”
“没错。”王耀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甚至还顺便洗了个手。
阿尔弗雷德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都不记得上次因为某件事或某个人紧张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示意了一下向门口走去,与王耀擦肩而过。
不合时宜的风从斜开的窗口偷偷溜了进来,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种地方谈天说地,灰溜溜地绕着他们转了一圈,衣衫与发尾卷起相似的弧度拍打到对方的身体上,门缝刚打开一点立刻逃也似的蹿出去了。
“阿尔。”
他听到王耀在叫自己,停下旋扭门把手的瞬间想起了那个繁星点点的夜晚,在长椅上裹着自己衣服的男同学说出了关键性的词汇。然后他等待着,等待想要听到的后半句。
“你的眼镜忘拿了。”王耀从洗手台上拿起被水溅湿了镜片的平光镜,转身递给他。
“…谢谢。”很显然,阿尔弗雷德这次也没能听到希望中的,亦或是妄想中的台词——现实不是电视剧,这不是他能更改的。
“中/美关系吗?”总编剧点点头,坐在了主动让开的伊万与费里西安诺之间:“放心吧,核爆是不会有的。”
能写出这样的剧本,自然对历史政治方面很是在行,一说到自己擅长的方面就跟所有爱念叨往事的老人一样滔滔不绝起来:“他们会吵架、会分手,但不会断交,分分合合是常态。”
费里西安诺举手了:“教授,您很看好他们的关系吗?”
“看不看好不是我说了算,是根据历史上两国之间的关系变化得出的推论。当年在建交之前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也是老死不相往来,讹诈、遏制、在国界上爆发军事冲突,当时他们会想到没过几年就进入蜜月期吗?”
“是哦…”费里西安诺很明显没听懂几句,以前他的历史就不太好,曾经冒出:“君士坦丁大帝?和但丁是什么关系?”之类的言论,而且他压根没和教授在同一个频道上。
“现在也是,美/国满世界开条件,中/国不愿在威胁前示弱,他们就这样跳起了一段双人小步舞,把其他人绕得眼花缭乱。【注】”
“诶…原来是在跳舞吗?”
“只是比喻,越跳越熟悉对方的套路了。”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会复合咯?”
“虽然就算复合也依然会和以前一样吵吵闹闹,但说战争就为时过早了。”
等一下,你们真的在说同一件事吗?本田菊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还WW3?怕是要大逃杀模式,他与路德维希对视了一眼,见对方也跟自己是同样的表情,只好暗自摇头,打算站起身把餐盘交给工作人员。
但是当他抬起头无意间看向门口的时候,向来谨小慎微的他手一抖不小心把筷子掉到了地上。
“菊?”亚瑟弯腰帮他捡了起来:“怎么了?”
大家的目光循着那个方向望去,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纷纷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总编剧见突然间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而是都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背后:“你们在看什么?”说着也欲要回过头去——
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一起打开门走进来,王耀向道具组要来了一块眼镜布,推了推阿尔弗雷德递给他,两人面对面说了什么,看动作大概是:“喂喂,不要用衣服擦镜片啊。”之类的。
“不,没什么。”伊万急忙把总编剧的视线强行招了回来,叉子一扔鼓起了掌:“不愧是教授,说得一点都没错!”
弗朗西斯也迅速反应过来:“对对对,教授真是一语中的啊!”谢天谢地,警报解除。
“啪啪啪啪啪~”
“哈哈哈,你们太客气了。”
“啪啪啪~”
王耀和阿尔弗雷德被掌声吸引了过去,两脸懵逼地表示:我们错过了什么吗?
【注:改自《论中国》-亨利·基辛格】
——————————
「“从很久以前你就试图改变他的颜色了,结果呢?”
亚瑟没好气地与阿尔弗雷德一同走在被雨景染成灰色调的走廊里,他的心情与窗外压抑了一整天终于瓢泼而下的大雨一样透彻潮湿。在与伊万又一次交涉失败之后一天的会议终于结束,愤而离场却被另一个世界大麻烦追上来,笑眯眯地表示要跟他聊聊脱欧协议。
为什么他跟欧/盟分手需要这个隔着大西洋的家伙插嘴?好吧,反正从几十年前起一直都是这样,亚瑟不得不事事与他交涉。但是跟不对付的人扯皮了一天,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再强打精神应付这个坏小子了,好在眼下的时点拿王耀当挡箭牌是万能解答。
“当年那是没空抽出手来,全世界都等着Hero拯救…”
“救个毛线!你总是一个劲地说他是歪打正着,现在也是,说他倾销,说他rape…”
阿尔弗雷德撇了粗眉毛一眼,打断了快要爆粗的绅士先生:“你在跟我说话?老妈子?”
“……”亚瑟收声空咽了一口,他有点太激动了,最近国内外都加剧了博弈,让他压力的很大:“如果你真有老妈,她现在一定在跟邻居抱怨自家孩子太不让她省心了,Baby Jones。”
很显然,阿尔弗雷德不喜欢这个称呼,他瞪了亚瑟一眼,虽然还不至于直接对盟友动怒,但嘴上的话难听得很:“你是不是搞错立场了。怎么?抢来的钱用完了,开始死皮赖脸求施舍?”
“…你知道市场不可能把王耀排除在外,没人丢得起这个大老板,包括你自己。”
“我没说不让你们做生意,紧张什么。”
阿尔弗雷德双手插在兜里,闪电以凌厉之势从空中划过,照亮这张似乎从未有过凶相的俊脸:“你们在慌什么,以为他能撑多久?产能过剩、技术不够、控制起舆论来轻而易举。”
“那你呢,国力透支、社会内乱,又能假装没病多久?”作为欧/洲老牌大国,亚瑟看得透透的。
紧随而来的惊雷降临在这个世界,将所有受到其影响的人笼罩在余音范围内,想必震颤得某些人心尖发慌,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来了。
轰鸣持续了数秒,静下来之后立刻又被湿漉漉的雨点掩盖,走道里也没了高档皮鞋的踩踏声。亚瑟转身望向停留在原地的阿尔弗雷德,这个超级大国的心思又哪里真的需要他说三道四,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窗外,各怀心思两相安。亚瑟不太喜欢下雨天,许是因为自家首都本就雨水过多,出来一趟又赶上下雨;也或许是这种天气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快要到圣诞节了。”半晌,亚瑟轻声说道:“提前祝你圣诞快乐,阿尔,但愿你·们能让大家过一个好节。”
阿尔弗雷德没回话,转头一看,这小子正低头玩手机呢,好像是在发短信:“嗯?”他心不在焉地断章取义:“他不过圣诞节。”
“……”
“但是…”
镜头切到手机屏幕,停留在给名为“Yao”的联系人发送短信的画面上,在展示给亚瑟看的同时艺术性地掩去了内容。
而亚瑟的反应先是愣了一下,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只是露出了毫无温度的笑容。
你向来都宁愿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不要一个平起平坐的王后。」
数天拍摄已然进入尾声,据说这一幕是给第八季留的伏笔。虽说有没有第八季还有待商榷,但这种随着局势变化不得不随时更改的剧本居然还能埋下伏笔,总编剧得是何种指点江山的人物。
剩下的就不是在这个片场能搞定的了,几人短暂却又充实的相聚也将画上句点,虽然之后的剧情也并非是独角戏,但不会再有八人同时在场的戏份了。
王耀伸了个懒腰,他还剩下一点镜头需要补拍,而身边的弗朗西斯已经在和费里西安诺讨论去哪里最后大吃一顿了。
“要不要哥哥我亲自下厨?”
“Ve~可是法式大餐量太少了啦…”
看来都还没有出戏,王耀笑着接上了话:“那不如去吃中餐?出门左拐200米就有我家的中华街哦~”
“万尼亚赞成。”
“在下跟大家一样就好。”
伊万和本田菊一左一右突然冒了出来,用着戏里才会提到的自称和语气,说罢众人纷纷笑了起来。能想象路德维希那张还未卸妆、梳着大背头的正经脸开怀大笑的样子吗?现在就正和弗朗西斯站在一起喜不自胜。
轻松的气氛中,王耀裤子口袋一震,大概是推送或者短信,反正现在也闲着,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所以,你讨厌金毛吗?”——发信人:阿尔弗雷德。
“……”王耀抬头看了一眼刚刚结束拍摄的两人,亚瑟正在跟导演确认自己最后的表情自不自然,而另一位像没事人似的跟身边的人交谈着。
虽说这条短信确实不用入镜,也无需真正编辑只消做个样子就好,但也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给他发一条吧?而且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他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总算想起了好像是前几天两人在厕所里的对话,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养狗了?算了吧,连自己都养不好的家伙,难道天天给狗塞垃圾食品?
大拇指在屏幕上摩挲着,无意间拉下了一条两年前的消息,是由他发送给阿尔弗雷德的,没有收到回复,他也就这样放在那里没有删除。
愣怔的眼神在两条同样简短的信息之间徘徊,最后定在一处仿佛要把薄薄的手机看穿。自己的脸在浅色背景里并不清晰,更是看不清它的主人和同处一室的那个男人都在想些什么,明明只相距十米非要用这种方式联络。
王耀思索了片刻,或许是觉得回复的话看上去一定很傻,最终还是放回口袋里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边的两位好友已经把短信内容尽收眼底了,请不要怪他们偷窥隐私,实在是王耀的表情就像个失了魂的人偶,与两年前那次极为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他也不会知道伊万跟本田菊挤了挤眼睛,小声交流道:“看来今晚我们俩要住一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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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酒吧热闹欢欣,与那年相比少了些激动的情绪,成长起来的大家已经不似往昔那般对即将到来的离别不能自己,他们早已学会了接受这一人事变迁。
在场的也不仅仅是八个人了,还有剧组其他人和一些关系好的老师,大老远飞过来的老同学也不在少数,一众人喧喧嚷嚷地干脆包场办了个同学聚会。
阿尔弗雷德放下酒杯给前来打招呼的女生签了名,笑着聊了几句以前在一起念书时的趣事,弗朗西斯就来搅局把女生们请走了。
“你也在等我给你签名?”他回过头对一言不发的王耀说道。
“如果我需要的话,可以趁你喝醉的时候让你直接签在欠款条上。”王耀心情很好地开了个玩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伊万给他灌了很多酒的缘故。
去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身边的座位上换了一个人,紧接着弗朗西斯的到来就像清场一样把他们俩隔离在热闹之外,怀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阿尔弗雷德不可能没察觉到这一点:“他们都知道了?”
“你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王耀又灌了一口酒精,嗯?这杯度数好像不太对…他试图在人群中寻找伊万的身影,却发现了本田菊偷偷地朝费里西安诺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这群家伙…王耀拿出手机点开短信页面,放在吧台上滑到阿尔弗雷德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问你讨不讨厌金毛。”阿尔弗雷德控制转椅换了个方向,面向王耀又把手机滑了回去。
浸在酒香里的人不回话,只是侧着脑袋,似乎在认真听小型舞台上一对情侣的点歌,怀旧的旋律总是能引起人们对过去的共鸣。
“I want to spend my lifetime loving you,If that is all in life I ever do.(我想用我的一生爱你,如果这是生活的全部)”
“如果不讨厌的话,可以试试养一只。”
“Heroes rise heroes fall,Rise again win it all.(英雄崛起了,英雄坠落了,再次崛起赢得胜利)”
王耀的脸被五色斑斓的光线照射地有些怪异,但阿尔弗雷德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把浮上眉间的笑意尽收眼底。
“Through our joy through our pain,We can move worlds again.(通过我们的欢笑和伤痛,我们可以再次移动世界)”
“不养。”一定是这杯酒的错,让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不然王耀怎么会对这些玩笑话当真。
“I will want nothing else to see me through,If I can spend my lifetime loving you.(我不想其他任何东西将我看穿,如果我可以一生都爱你)”
“这样啊…”
“Though we know we will never come again,Where there is love life begins over and over again.(尽管我们知道我们不会再次见面,哪里有爱生活又一次周而复始)”
见王耀迟迟没有声音,阿尔弗雷德也学乖了。他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在即将分离的时候给出不着边际的承诺,这是年少轻狂的特权,但不适用于成年人。
“我想你有点醉了。”
“可能吧。”
“我陪你回房间。”
“好。”
望着发红的耳根,阿尔弗雷德一点都不急,他知道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就在不远的将来。
End
【歌词来自《I want spend my lifetime loving you》-Marc Anthony/Tina Arena,非常老的情歌对唱,但很经典】
彩蛋:
中:彩蛋?
独:导演说这次每集最后都会有1到3分钟的额外内容,随便什么都行,闲聊、花絮、甚至是才艺表演。
米:呃..我想耀的意思不是让你解释“彩蛋”的含义…
仏:是吗?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中:才艺表演?这就是让我和阿尔跳舞的原因?
意:嗯,总编剧说你们俩会跳舞,所以就安排上了。
中:什么?他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意:就是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们俩都不在,他说你们俩跳舞去了。
日:……好像教授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当我没说过。
米:中午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吃饭吗?总编剧总共也只来了两、三次而已,什么时候…
中:是…那天吧…
英:哦?还真有这么回事?
米:没有!那天我们只是去厕所了而已!
露:诶~~~一起上厕所啊~感情真好~
中:不是那个意思!!!
日:啊…我该不该告诉他们选曲是宅舞呢…
“所以…”弗朗西斯看着正在拗动作的两人:“他们有什么动静吗?”他这是在问与阿尔弗雷德同住一个房间的伊万:“虽然从那天开始这两个家伙没有任何不对劲,但似乎也没有其他发展了。”
“好像有,好像没有。”伊万模棱两可地说道,这根本不算是个回答。
“?”
“你知道阿尔弗辞职了正在边旅游边做主播吗?”
“知道,毕竟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我去搜了一下,人气还挺高的,毕竟原本就是半个演员,这几天聊起来,他告诉我收入也很可观。”
“嗯哼,这就是他晒那么黑的原因了吧。”
伊万意味深长地瞟了王耀一眼:“可他不知道。”
“唔,因为有墙吧。”
“……”
弗朗西斯嬉笑着回应伊万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耀不知道这件事,然后呢?”
“所以如果某天阿尔弗雷德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他会惊喜吗?”
“…我想我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很像那小子能做出的事情,不是吗?”
“Yeah,That Bad G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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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 Talk:
随便你们分手还是复合了!我不管了!
因为篇幅的原因把另一个结局砍掉了,想想觉得不好于是当作彩蛋的一部分模模糊糊地提了一点,我居然能把所有伏笔收回来真是个狼人。
另外,能找一首同时隐喻国设和普设的情歌歌曲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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