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9点27分，阳光照进屋内，阿尔弗雷德在自家公寓的床上缓缓醒来，今天是周六，没有紧急情况，所以连祖国大人都是要休假的。

 

阿尔弗雷德没有睁开眼睛，保持躺着的状态向右微微侧身，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左手精准地摸到了每晚都放在同一个地方充电的苹果手机。此时他才慢悠悠抬起眼皮，看了眼满屏幕的消息通知，又将目光移向了摄像头——为了面部识别解锁，然而，可能是人躺着的时候面部有略微变形，也可能是头发乱糟糟会妨碍正确识别，反正结局是“识别失败，请输入密码”。低声咒骂了一句，第无数次心里想着取消指纹识别是那个天才做的，阿尔弗雷德熟练地输入了6个数字解开锁屏。

 

由于今天是休息日，阿尔弗雷德看都没看就直接把工作邮箱的通知先全部消掉，打算等到有心情，或者干脆等到周一上班时间再说。于是，他最后只点开了私人的聊天软件，王耀的聊天框在最顶部，有两条新消息。

 

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一张满月的图片，和“中秋快乐，月亮挺好看的。”。

 

阿尔弗雷德昨天晚上睡前忘记把遮光帘拉上了，此时屋内已然是亮堂到不行。他抬眼瞟了一下窗外，屋外的阳光和前几日不戴墨镜就睁不开眼睛的情况并无二致。因此，当他把注意力再回到王耀那张发来的夜空和满月时，他感受到一种割裂感，他并不能与对方现在的心境感同身受，他仿佛只是在谷歌上随手看到这张图片和一句不知哪年哪月发布在网页上的节日祝福似的。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阿尔弗雷德把两个枕头叠在一起放在背后，靠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其实他只要糊弄一下简单回复一句“中秋快乐”就好，中文也行，英文也罢，回复者有没有真的感受到节日氛围也无所谓，他猜对方肯定不在乎这个。如此这般，他俩之间的这个节日就会“完美”度过了。可是，他不想回。

 

是的，可能是被太阳晒到醒令人不适，也可能是因没多久就要10点了却连第一餐饭都没吃上而缓缓苏醒的饥饿感让人不快。当然，绝不可能是之前他们在会议上大吵一架，王耀大发雷霆，后来两人私下联系频率骤减，到目前为止只保持着最基本的寒暄客套导致的，绝无可能。

 

明明先前不管怎么在公众面前不和，他俩私下还是会偷偷交流，这次真的互相晾了不短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他们之间的时差一样，疏离之至。一个日出，另外一边就日落，一边天敞亮，一边天上就只有点月光星光。王耀家那边总是什么“千里共婵娟”，其实只是离得还不够远吧！只要关系够差，离得够远，每天看到的天空都不会是同一片。想到这，看着这条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节日客套，还是带点示好意味的消息，阿尔弗雷德抓了抓本就还没梳理的乱糟糟的头发，很烦，非常烦，不想回复。

 

好！那就不回。先装作没起床，吃完早饭再说吧，不对，应该是brunch。阿尔弗雷德把手机架在一旁外放着今天的新闻，一边用现成的面包、生菜、烟熏三文鱼、蜂蜜芥末酱以及两个现煎的蛋做了点三明治配上牛奶快速填饱肚子。吃完之后刚把盘子和刀叉丢进洗碗机，坐在沙发上还没想好今天干什么，电话就响了起来。

 

祖国大人要加班了。……回消息？什么消息？

 

虽然是一天内就能解决的问题，但阿尔弗雷德依旧忙得晕头转向，忙到在这个太阳还在北半球的时期，太阳彻底落山后才开车回公寓。从车位走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一群华人在楼下很热闹地在分月饼……月饼……中秋节……今天是中秋节！消息！消息彻底忘了！Shoot！接着，早上那种烦躁感重新爬上心头。

 

他其实想回的。

 

猛地抬起头，阿尔弗雷德望了一圈四周的天空，发现没月亮，也没有天空，只有高楼大厦，和灯。他突然好不甘心，事情怎么总是事与愿违。不过，因为他是阿尔弗雷德，这种情绪只维持了大概5秒，瞬间就又切回了平时的状态：违就违吧，看本hero不把你给掰回来！

 

阿尔弗雷德没有犹豫，直接在公寓门口原地掉头就往停车场走，走之前还不忘去蹭了一块免费月饼，绿茶味的。

 

天色已晚，路上并不堵车，所以他一路卡着限速开了20分钟到了一处空旷的城郊。这里没有人，没有高楼大厦，天上没有云，但有一轮满月。只为了看一眼月亮就跑到这种正常人大晚上都会因为担心安全问题所以根本不会来的地方，别人听了一定会觉得阿尔弗雷德好笑吧，不过，他乐意，他觉得值。

 

掏出手机，对准天空的满月，咔嚓。

 

图片发送成功。

 

“中秋快乐[emoji][emoji]”

 

“我还吃了绿茶味的月饼！耀你喜欢绿茶吧！”

 

本以为会等待一会儿才会收到回复，结果阿尔弗雷德还没来得及紧张一秒就瞬间来了新消息。

 

“阿尔弗，我这边中秋已经过了。”

 

阿尔弗雷德心里一凉，不知道怎么再回复好。结果顿了5秒之后，对面又开始打字，新的消息又来了：“……算了，还不晚，你的还没过。“他瞬间又放下心来。

 

“你是真的中文不好还是假的不好，我是喜欢喝绿茶，你不要乱说有歧义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说了[emoji]“

 

“绿茶味的月饼好吃吗？我还没吃过。”

 

“好吃！你居然会没吃过？下次带给你尝尝！”

 

“你付邮费就行。”

 

也算是一年他俩完美的中秋节了。